贰叁

极恶（四）

背上，腿间，胸前，手臂……新伤叠着旧痕，密密麻麻遍布全身。

程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竟这么蠢。

同学近六年，程铮鲜少去到梁宝晴家里，因为阿宝家离得远，路很难走。路很难走……为什么不多走一段？程铮恨自己没用，一直以来只知道梁宝晴是单亲家庭，但是他从不多谈自己的家境，程铮也就不问。

为什么梁宝晴以前总是穿一件红白格子衫?为了掩盖陈年伤口。
为什么梁宝晴现在不再穿那件衬衫?因为两个月前他在被梁父殴打的时候衬衫连着手臂一起被酒瓶碎片划破了。
为什么梁宝晴很少谈及自己的家庭?这是他难以言及的一个秘密。

梁宝晴手臂上的伤尤其多，因为挨打时总要护住脸。

程铮眼中被怒火点燃，被程太拦下，“小铮，你去了能做什么？”

他能做什么？那是梁宝晴的父亲，阿宝从来也没说过什么，程铮又能去做什么？

“其实爸爸每次酒醒，都会同我道歉。”梁宝晴翻过身来让程太给他擦药，“是我不好，我长得太像妈妈了。”

程铮以前听梁宝晴提过他母亲在他四岁时死了。现在看来，可能不是死了，是逃了，所以留下可怜可悲的男人只能把怒气释放在对宝晴的暴力中。难怪那个女人不肯留在梁父身边。

晚上，程铮坚持不让梁宝晴睡沙发，程太又觉得梁宝晴和程铮同床会压到宝晴的伤口，最后夏木提出让梁宝晴睡他的房间，夏木和程铮同睡。

夏木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他打算快睡觉时才去程铮房里。

“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回家了，那是人过的日子吗？”程铮满腔的怨愤无处发泄，他觉得自己快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淹没，他现在只想把眼前的男孩留在身边，永远保护他，“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别再回去了!”

“好啦，我知道啦，你先让我休息会吧。”梁宝晴觉得这事未必行得通，因为程父似乎并不喜欢他。

好容易将程铮赶回自己房间，梁宝晴发现夏木还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

“还在画人像素描？”梁宝晴躺在床上无所事事，随口问。

“嗯。”夏木并未停笔，“你是不是在恨一年前没有杀了他？”

“谁?”梁宝晴立刻警觉起来。

“对不起，”夏木终于停笔，“如果不是我，现在住在这里的人，就是你。”

梁宝晴的确生的像他母亲，睫毛轻颤，咬住下唇，窄窄的下巴紧绷，艳极。

“别用那种表情勾我，我不是程铮，没那么蠢。”夏木把画好的人像素描递到他面前，“你觉得我画的像吗，摄影师?”

惟妙惟肖的人像素描，画像上，一个眼镜青年正端着相机，表情认真痴迷。

梁宝晴收起无辜，敌视着夏木，自从认识这个男孩，自己的秘密一个接着一个被曝光，这种感觉太令人厌恶，又畏惧。

“我知道你喜欢谁。不过，你以后不准再喜欢别人了。”夏木轻轻吻上梁宝晴的唇。

美好的一天，从更病娇文开始。